周日,應朋友之邀,我們一行八人來到明月山溫泉風景名勝區洪江鎮古廟村斜油嶺游玩。
汽車沿溫古線盤旋而上,窗外雖已深秋,卻滿目皆綠。許多顏色各異、不知名的山花點綴在路的兩邊,就像行進在一幅粉彩的風景畫中。欣賞著一路的美景,任山風吹拂,洗凈面塵,蕩滌心靈。車子七拐八彎,不知爬了多少個坡后,在一棵參天古樹旁停了下來。只見樹上掛著一塊牌子:櫟樹,櫟屬,殼斗科,樹齡800年。
在山里長大的我,看見山中之物感覺特別親切,見到這棵大樹,就像見到久違的兒時玩伴,喚起許多兒時的記憶。我小時候所見的櫟樹,葉片寬大而厚實,葉沿呈粗大的鋸齒狀,果實橢圓,果肉苦澀,回味甘甜,我們當地人稱這種果實為“反子”和“綢子”。櫟樹樹干堅硬,一刀砍去只聽“叮當”作響,而不見樹上有刀口,手卻已經震得酸軟發麻。這顆櫟樹有所不同,樹徑達四人合抱,樹冠枝葉繁茂,樹下滿地的細長尖葉,而不見掉落的一顆櫟子。
背靠著這顆高大的櫟樹,住著兩戶人家。從前面望去,櫟樹就像一把撐開的涼傘,蔭蔽和護佑著這兩戶人家:一戶干打壘的土墻瓦頂古樸農屋,一棟西式洋樓現代住宅。土墻瓦頂的農屋院內有兩三只大黃狗看守,見有陌生人闖入,頓時狂吠起來。女主人見狀,趕緊把狗嚇退,并護衛我們安全通過。
與農屋一墻之隔的是一棟西式洋樓,我們打開一扇小小的柴扉,來到這家院落,只見廳堂內三個七八十歲的老人圍著一盆炭火。此時,離立冬還差一周,我們是穿著單衣和裙子上山的,即使是山里,也不至于要烤火取暖。我想,是老人家年歲大了吧?他們經不起這秋寒的侵襲。
寬大的廳堂內無一家具擺設,地面和墻裙貼著瓷板,更顯得門角處三個老人圍著那盆火的畫面冰冷、空蕩和寂寞。
老人熱情地請我們坐下烤火。在交談中,得知老人的兒子在杭州做服裝生意,賺了不少錢,就在老家蓋了這棟樓房。我們伸出拇指,夸贊老人家的兒子有出息。老人家卻唉聲嘆道:有什么出息?他們結了婚又不生孩子,沒孩子有錢又有什么用?!
是的,現在有些年輕人受西方觀念影響,婚育觀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。
離開時,朋友說這棟房子雖好,卻與周邊環境太不協調。我卻在為這棟房子不久將被閑置的命運而擔憂。
朋友說,斜油嶺除了毛竹就數油茶樹最多,所有的路都是斜坡,沒有一條路是直的,所以此處叫斜油嶺。
我們順著斜坡而下,猛然看見一匹鬃毛上沾滿蒼耳的馬。這里怎么會有馬呢?看這馬身上纏著蒼耳、打著卷結的鬃毛,也不像是供旅游者騎行的。正在我納悶之時,一個約莫五十來歲的山農,腰上佩著砍刀,走出竹林,解開韁繩,牽馬而去。我追過去問這馬是用來干什么的?他說是用來拖毛竹的,我恍然大悟。在老家宜豐潭山,我經常看見山民用改裝的大馬力貨車“爬山虎”拖毛竹,雖然“爬山虎”力氣比馬大,但一定要修條大路才能通行。哪怕是修一條簡易公路也要破壞不少植被,而且大路不可能修到每個山窩山嶺。而馬匹卻有著“爬山虎”不可替代的優勢,只要人能夠到達的地方,馬就能夠到達,無需修路,可以最大限度地保護植被。
在科技高度發達、機械化全面普及的今天,近乎失去歷史作用的馬匹,在這原生態的山村里又發揮出了應有的作用。也許,斜油嶺的迷人之處,正是她少有外界干擾、最大限度保留的真與璞吧。(劉國萍) |